綺言佾事

奶奶今年高齡90，今年不能幫她過大壽。

大約二年前，她中風，從此倒卧病禢。

身為她最疼愛的孫女，我卻是卻不孝的那個，

在事隔近二年後的這個星期，我終於和老媽還有老妹們步上到嘉義探望她的旅程。

在老人安養中心裡，好多身體捲曲的老人家，插著鼻胃管，那就是她們維持養份的來源。

因為中風，身體無法運作自如，慢慢退化.................

從前那個愛美、有點胖胖的阿媽不見了，為了好整理、清洗，理上了小平頭。

只能躺在床褥上..........等待。

任由蚊子在身上親吻，留下吻痕，再也沒有力氣揮手趕蚊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她張著眼睛努力在認出我們，不管是老媽或是老妹們輪流去呼喊她，

她都沒有什麼反應，我們只能猜猜，也許她真的再也認不出人了吧........

說真的，我覺得這樣也好，也許躺在床上的她，就不會想太多～～

說實話，我很害怕，害怕去呼喊她，無能為力，幫不上忙，也不想讓她哭。

「阿媽！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，我的眼淚就掉了出來，再也止不住。

多數的時間，我都站在她的身邊，看著老媽、老妹們跟她說話。

老妹拿出飽妹的影像，一老一小，好大的對比。

但，人生就是這樣！

當大家都離開了床沿，我靠近她，這次我有努力止住淚水，

我也拿我女兒和兒子的照片給她看，告訴她，我們都很好，

希望她要好好加油，快點好起來。

這次，她認出我了！

她嗚咽的哭了起來，我拿起紙幫她擦眼淚，像小時候，我枕在她身邊一樣，

也把我的頭枕在她的身邊，這一次，我沒有哭，

我跟她說，不要哭，我們來了，要她快點加油，好起來，我們一起回家！

要離開的時候，我們沒有說，因為每次要從嘉義回花蓮，她永遠都是哭的最慘的那一個。

我們默默起身，離開。我覺得這是對她最好的，至少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，不用再度潰堤。

當年的小媳婦坐上了大位，成了婆婆。當年的婆婆躺著床上，等待。

人一輩子都在省吃儉用，省了、儉了，都是為了孩子。

孩子孝還好，如果孩子不孝，一切都是白搭。

但是，人生何苦寄望於別人？

老伴如果願意，就二個一起過快樂的生活，

老伴如果不願意，就找老友一起過著想要過的生活，

老友如果找不著，就真的要感謝老媽，給我三個妹妹，東跑西跑，還是得要過幸福快樂的生活！